摘自: https://www.facebook.com/notes/815657935863543/
文/ 僧伽大學 小記者
「還好嗎?會冷嗎?」「這堂課絕對會讓你們熱情都拿出來。
「我們今天的授課老師,是普化中心的成員,常格法師。
「剛剛聽了〈菩薩行〉,現在要講跟他(常格法師)的因緣,突然有點接不上了喔。
「其實,他們班跟我們班的因緣非常深喔,他們班比我們班小一屆而已,我們是禪學系第一屆(2005年)。我們那一屆是可以不用出家的。
「後來他們班進來……他們班非常的乖,非常非常優秀,那我們班非常皮,非常不按牌理出牌。可是,我們班非常非常欣賞他們班,因為真的很優秀;可是他們班更欣賞我們班,因為他們班不敢做的事情,我們班敢做。他們會來,我們班也會照顧他們班。後來,我們兩班形成很好、很好的師兄弟情誼。又剛好,在師父捨報後,我們這兩班是一起去受大戒的。」「你們出家有個叫『大戒』嗎?就是,正式的成為大人,就是比丘或比丘尼戒。我們是一起去受的。
「我記得那時候,那些果字輩的法師就站在女寮門口送我們,好像是師父捨報後,有一群小孩可以去受大戒了、可以長大了!這種感覺很特別。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那一次受大戒的因緣,很特別。
「當時設計這個課程,要找授課老師的時候,我第一個就想到常格法師。因為這幾年,他在信眾教育院還蠻常講這堂課的。前幾年,他一講必哭。今天我就問他:『你還會不會哭?』他說:『我很多年沒哭了。』
「好,那我們現在就請起立。請合掌,向世尊問訊,向創辦人聖嚴師父問訊,向授課老師常格法師問訊。」「阿彌陀佛!」「請坐!」
這段介紹授課法師的話,大概是開營以來,總護法師常捷法師帶著最深厚的憶念之情的一段引言。語調流露出的,是僧大師兄弟的道情,揉合著對於聖嚴師父的懷思,及對果字輩戒長法師的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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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程開始前的喝水洗手時間,常格法師早早就坐上講師座,操作著電腦,將〈菩薩行〉的詞投影在東西單的大螢幕上。耳邊傳來的,是〈菩薩行〉的調子。除了是授課老師,常格法師也是這次自覺營的帶組法師;法師的身誼與語調,蘊涵著溫溫的感性與謙和。
「2009年2月3號,那個時候,我的印象蠻深刻的,因為法鼓山很少全山廣播。」「當時,我們正在籌備自覺營,大家都非常的忙碌的時候,就聽到一個廣播:師父捨報了。」今天,也是2月3號。常格法師說,大家都是跟聖嚴師父有很深、很深的因緣,才能夠聚集在此時此地。
常格法師回顧,自己接觸聖嚴師父的時間不長,是在2006年,真正接觸法鼓山。當時,法師剛認識的師父,還是瘦瘦高高的身形。2005年10月21號,也就是法鼓山世界佛教教育園區落成典禮的那一天,「其實在這之前的一個月,師父就生病了,得的是腎臟癌,一邊的腎臟已經被移除。」常格法師轉述後來聽侍者法師的分享:那時,知道師父身體狀況的法師們都非常緊張,因為師父需要走到舞台中間,問訊、禮拜。師父開完刀不久,遺留著血水的管子,都還在身上。「就這樣,師父用剛開完刀的身體,主持落成大典。」
生病之後的聖嚴師父,深深掛念於心的,仍是傳承弘法利生的責任。因此,2005年10月1日,是法鼓山開山以來,聖嚴師父首次傳法,一共有十二位出家眾,成為法子。傳法大典之後,2006年2月21日,師父創立「中華禪法鼓宗」,以此強調法鼓山的禪法法脈的傳承與禪法次第。更重要的,是聖嚴師父藉由立宗,確立法鼓山的存在意義與使命,即:在漢傳禪佛教的基礎上與世界銜接──「承先啟後的中華禪法鼓宗」。常格法師分享,聖嚴師父傳法之後的另一個大願,便是「把中華禪法鼓宗傳下去。」因此,身體已經老邁病頹的聖嚴師父,還是親力親為,推著僧團,在2007年舉辦了話頭禪四十九。
「當時,我還是居士,打了前兩個禮拜的話頭四十九。那次,可以說是師父最後一次進禪堂講開示。」常格法師回憶:當時師父的身形已經變得浮腫了,從電梯走到藤椅,「師父花了好長的時間,幾乎是讓侍者攙著走,每一步都好沉、好沉。」因為身體過於虛弱,常格法師說:師父已經沒有辦法說太多言語,只是邊走,邊用眼神關懷著禪眾。某一日的開示,師父和大眾說:「我一、三、五洗腎,二、四、六來跟大家講開示。如果我能來,一定來;如果不能來,就不來了。」常格法師語帶哽咽地回憶師父的這段話。禪期中,還有一次讓常格法師畢生難忘的開示,師父說:「有人問我:『不是都放下了嗎?為什麼還要那麼執著來講開示?』我個人是已經放下了,可是眾生還沒有放下,所以我當一天和尚,就撞一天鐘。」
「當時,師父心裡掛念的都不是他自己,而想的是傳法。」 如果,我們病的那樣重,心中想到的,會是什麼? 常格法師說,自己時常閱讀聖嚴師父的傳記,讀到師父艱辛的生命歷程,法師總會自問:「如果是我,我會怎麼樣……」
同年(2007)的八月底,常格法師進了僧大。當時的聖嚴師父,還堅持著做幾件事情,一個是為了籌備法鼓大學,而寫書法募款。另一件事,則是每個禮拜六、日,「師父一定為我們僧眾做早齋開示。」那時,已經是行者的常格法師,記得師父每個禮拜都來,因為身體虛弱,所以只能用氣音說話,而常常一講,都會講到一個小時以上,法師回憶:「甚至看過師父講到睡著。」師父色身的折騰與敗壞,或許是我們難以切身體會的苦、痛。常格法師分享:「有一次,師父對僧眾說:『其實,我洗腎之後,晚上身體都好癢,都沒辦法睡覺。』」
晚年的聖嚴師父,其實很辛苦,「你們去看《美好的晚年》,師父曾經有幾次幾乎要走了,還有幾次痛得在床上大叫。師父都把這些告訴我們了。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卻因為心懷傳承佛法的願力,晚年的聖嚴師父扛著身體,勉力地善盡生命的每一刻。其實,聖嚴師父傳承的佛法,都蘊涵在他的生命歷程與行誼之中:在師父的成長與學思歷程裡,每一次生命順逆境的歷練,都是實踐佛法的一步腳印。聖嚴師父早年發下「自己用佛法、分享佛法給人」的願;而行願的路途,是用盡一生的努力。
轉換為出家身分的常格法師,對於聖嚴師父的心行與悲願,有著更深一些的體會。2008年9月,常格法師與同學的落髮日,接著是聖嚴師父親自主持的剃度典禮。這次,也是師父的最後一次。法師回憶在僧大的日子:有一天,師父在談話中提到「我問侍者,今天我有沒有吃白飯?」常格法師說,師父就是這樣,時時都憶念著「我有沒有吃白飯、有沒有善用信施的供養?」「從出家的那一刻起,把自己布施出來,讓正法久住、分享佛法。」常格法師說,聖嚴師父的所思所行,都是值得我們學習的。因為種種的因緣,「我非常感恩能有機會分享師父。透過一次次和信眾分享聖嚴師父,我自己受益很多。」
從師父的生命歷程來看,少年時期發下傳承佛法、佛教的願,其實是因為成長的過程,師父曾經經歷過很脆弱、不被重視的佛教,而能善解義理、傳持佛法的出家眾,人數幾微。體會到佛教法脈與佛法慧命的危脆,成為聖嚴師父發願的一大因緣。常格法師說:「我們這個年代,學佛太容易了,可是一直會是這樣嗎?這個世間,對佛教一直會有好感嗎?」「其實,不會。所以我們要有危機感。」對於佛法能否長久存續於世的危機感,一旦成為我們發願、行願的力量源頭,我們的生命也將俱足踏上菩薩道的引力。「一個人的力量,好小、好小,像一根細線。但是,當我們能把自己的力量投入團體中,就像是很多條細線捆在一起,就能真正為這個世界帶來一點點的力量。」隨師發願,隨師行願,堅持自己的生命方向,儲備自己,「隨順因緣,做當下可以努力的事。」
【附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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