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唄與我
第三屆佛學系學僧◎釋常律
在出家前,接觸佛教約十年,所參與佛教團體活動皆以佛學課程、禪修、慈善活動及當義工為主。法會類型「敲敲打打、吵吵鬧鬧」的活動,以我當時的觀念而言,那是老人家的活動,不屬於年輕人。
曾有一次因緣,因一位佛友極力邀約參加地藏法會,不好推辭,只好說:「OK」。這是第一次參加法會,一場全由居士當悅眾的地藏法會。參加之前,對這場法會的性質、內容、時間長短毫無概念。進入壇場之後不到一個小時,對著很多既不會念、也看不懂的經文,一時之間感到坐立難安、心生悔恨,後悔自己在盛情難卻下做的決定,來到這個地方,想要離開又感到不好意思。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五點多鐘,法會終於結束了!踏出壇場,抱著既「恨」自己又「恨」那位佛友的心情告訴自己:「This will never happen again next time!」
2003年進入僧大後,才「發現」原來曾經讓自己很「恨」的所謂「敲敲打打、吵吵鬧鬧」的法會是一堂課,課程名稱為「梵唄」,而且是出家人的必修課。
或許曾經跟法會結下「惡緣」之故,每次上梵唄課都覺得特別難過,看看同學們都很法喜的融入學習的氣氛,而自己老是跟這堂課隔隔不入,個人學習的進度遠遠落在後頭。後來終於查明真相,原來許多同學在進入僧大前,就經常參加法鼓山各分院舉辦的法會,也有同學在居士身份時就已經執掌過法器,Oh! I see! 常律,原來你已經輸在「起跑點」上。
因緣果報絲毫不爽,在馬來西亞參加過地藏法會後,不經意中發下的「惡願」,慢慢的領教到它的力量。一方面總覺得自己根本不是學「梵唄」的料,另一方面又要提醒自己不忘師父的叮嚀:「做早晚課誦,敲打法器,乃出家人的本分事……」內心盡是矛盾與衝突。
僧大的四年僧涯,除了要學習唱誦、背五堂功課、敲打各種法器之外,自己還有一個額外的功課──調心。過程中的「心」苦,可謂不為人知,只曉得,課堂上自己經常不經意流露出叛逆的表現,在許多教導梵唄的老師們眼中,自己是相當「另類」的學僧。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學僧每月最後一個週六,規定要去「臨時寮」(現在的居士寮) 參加每月一次的大悲懺法會,又跪又拜,是最痛苦的體驗。記得曾有一次因公外出,趕不及回來參加大悲懺法會,無比喜悅,是當時內心最大的秘密。
「心」苦底下的磨鍊,漸漸地看到成果。僧大第四年,調心的功課,感覺已經快接近圓滿,自己終究能以一顆歡喜心、供養心來執掌法器,法會打法器時,也較有信心了。
2007年僧大畢業後,入眾領執在農禪寺,更是有很多機會在各種大小法會中,執掌不同的法器。因緣、願力、加上努力,兩年農禪寺的訓練,不論是法器執掌或是梵唄唱誦方面,都奠下很重要的基礎,深深感恩戒長法師們的栽培。
2009年執事調派至美國東初禪寺,因緣使然,有更多機會擔任各法會維那,包括了曾經讓自己感到「痛苦難堪」的大悲懺法會。回首一看,從對法器、梵唄的陌生、排斥、對立到歡喜接受,這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卻在這過程中成長很多,從中體會出法器唱誦,不只是為了法會上場而用的「配備」而已,而是弘法利生、自利利他的修行法門。
再回想當年準備出家前,最放不下的是陪伴了自己近二十年的鋼琴,如今捨下鋼琴,反而獲得學習各種法器及唱誦的因緣,並能跟廣大信眾結緣,因緣不可思議,出家歷程更是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