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短期出家感悟：生命自覺・菩薩遇

2014生命自覺營◎演珍

從法鼓山生命自覺營回來已快一個星期。身歸滾滾紅塵，一切似乎又恢復到了原來的軌跡。每每憶起那過去的九日出家體驗，宛如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一個心無波瀾，無關親情，無關愛情，無關友情，無關自私自利，無關塵世浮華，無關貪嗔癡慢疑，與世無爭，安靜如斯卻又海涵萬情的出家夢。

人生難得今已得，佛法難聞今已聞。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幸運的。童年時期的我，一直迷戀十字架的一切飾品，我一直以為我將來信奉的必定是天主或基督。直到有一天，我抱著鬱鬱寡歡莫名走進了一家寺院，第一次聽到梵唄的聲音，那感覺就像失足於茫茫大海裡正絕望得想要放棄掙扎時誰在船上溫柔地拉了我一把，於是我終於看到了生命的方向。
而第二次被深深震撼至心靈深處的便是這次生命自覺營中，果慨法師的那聲忽然唱起的「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僅僅第一個音就足以讓我熱淚盈眶。「梵音海潮音，勝彼世間音」，原來，這就是梵唄的力量，原來這就是佛的呼喚。

身墜紅塵夢，怎不起煩惱三千絲？走進法鼓山之前，走入生命自覺營之前，我依然是煩惱三千，剪不斷理還亂。我抱著無盡的疑惑，隨眾作息、梵唄、演禮、拜懺、受戒出家、上課、打坐、禪定……從外的威儀慢慢地走進內的發現，整個過程，就像是一場生命的洗禮。

常遠法師說，念念初發心，恒持長遠心。常歸起點，常觀自檢，勇敢面對生活亦要樂觀接受法果。果通法師說，真正的幸福就是活在此時此刻，不憶過去不問未來。果醒法師說，我們的喜怒哀樂都是由過去記憶的互動而產生的，觸受愛取有。你心中的我不是真正的我。同樣，你心中的煩惱亦非真正的煩惱。每一堂課每一位法師每一個開示，無論是生命故事的分享，還是說戒，抑或三世因果論，又或然業力，因緣和合，緣起緣滅的循循解剖，都像是一把把開啟我內心的鑰匙，尤其是聖嚴師父「虛空有盡，我願無窮」的一生與悲願。但開我最後一扇陰霾門讓我豁然開朗的莫過於聖嚴師父的那句「慈悲喜捨」。若持慈悲心，何來煩惱心？我忽然發現，親情也罷，愛情也罷，友情也罷，我們之所以被這種種情所困，都不過是我執在作祟。無論你多愛周遭的人或事，至始至終你最愛的人都只不過是你自己而已。

若能做到無我，你便不會執著，便不會當別人的所言所行與自己的思維模式不符時而心起漣漪。心不起波瀾，何來煩惱，何來傷與被傷？沒有了我執，喜悅便油然而生。慈心起，自然悲心至。當你的喜悅是由內綻放，花香自然香己及人。因為，自覺是覺他的基礎。真正的自樂，才是真正樂他，助人脫離苦海的前提。同樣的，人若無我，便不會起貪瞋癡慢疑。無貪瞋癡疑，便不會攀比、嫉妒。捨掉你的攀比、嫉妒、比較心，你自然會心如止水，慈悲長持。

如果無法做到左腳菩提心，右腳出離心。至少，我們應當常持慈悲喜捨心，常行菩薩道。因為，菩薩從來不在前方，不在他方，不是別人，而是我們自己。原來，我們自己才是自己真正救苦救難的大菩薩。你，遇見了嗎？所以說，我是何等的幸運，幸運著這一路的遇見。遇見佛法，遇見現在一路引著我們走向菩薩道的老闆，遇見一幫和我一樣被佛法感化了的同事，遇見法鼓山，遇見諸法師，遇見生命自覺營，到現在終於遇見了自己。

人，這一生，來時兩手空空，去時一縷青煙。用聖嚴師父的話說，連手都帶不走。我們還在煩惱什麼？還有什麼可執著？煙雨濛濛，溪水淙淙，梵音繚繞，鐘鼓聲送。捨戒離開法鼓山時，連續下了九天八夜的雨終於停了。被雨洗過的天空，如同我們這被觀音甘露洗滌過的心靈，乾淨而透明。
最後的一天，知道老闆要來接我們，心暖暖的就像放學的孩子聽到父親要來接我們回家的心情。帶著無限的感恩，身離卻心還在。終究還是要迴歸紅塵中來，但我知道，我會努力讓自己精進修行，走好菩薩道，知福惜福，學佛傳佛，自樂遞樂。縱然無緣出家，亦努力讓自己身處紅塵心不染塵。
（2014.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