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演維法師

此次受大戒，自覺煩惱障重，但也藉此機會看到內心如何運作。首先是對於早晚課進行時間較長，和悅眾唱誦方法的不適應，再來是早晚課氛圍是緊張的，我會抗拒這種不舒服感；覺察到身心的緊繃後，會將注意力放回身體的放鬆上，心也才漸漸地安定下來。

接著是過堂用齋，也是相同的感覺——整體氛圍是緊張的。身旁的戒兄都吃得很快，感覺大多數人都無法好好用齋，只是想完成「吃飯」這件事。雖然有教學過堂的手勢，但我身旁的戒兄因為緊張，加上年紀都較長，早已忘卻手勢意義，所以仍然是用說話來溝通。雖然台上的三師父要大家「慢慢吃、吃飽來」，但是從引禮師父到戒子們，多數人身心都是緊張的，這句「慢慢吃、吃飽來」，我感覺無法產生正面作用，可能對戒子而言，只是另一種要求。當時我想，倘若師父教的禪修方法，能分享給所有戒會多好，引禮師父、引贊師父的安定與放鬆，便可直接影響戒子們的身心，使得戒子更能一心懺悔求戒。只能說因緣不具足，戒兄們與我沒有這個福報。

在戒期的第七天晚上我確診了。確診前一天演禮時，我忽覺此生、過去生殺業深重，內心很是慚愧。到了晚上，這股慚愧的力量促使我留下來拜懺，每一拜都是淚水和著涕水，慚愧懺悔的力量帶著我的身體，不斷地往下拜，內心感受到過往那些被我傷害過的眾生們的苦，使我越拜越懺悔，越拜越慚愧，我從未如此深感慚愧懺悔，一拜接著一拜，漸漸地慚愧的心慢慢消融，身體也自然地停了下來，那時我感受到身心都無比輕鬆。

隔天，心裡很想誦《地藏經》，晚課後我誦了一部《地藏經》，迴向所有戒子都能順利受戒，並迴向給自己過去所傷害的眾生及法界一切眾生。就在念完〈迴向文〉的最後一個字，忽感全身由內地發冷，冷到發抖，於是我請假休息。一段時間後，戒兄覺得我可能確診了，於是陪我一起去快篩，一驗兩條線，發燒38.5度。

這段歷程讓我生起感恩心，能透過懺悔消舊業，身體的不舒服，算是稍稍償還業報利息。確診後的第八到十四天是身體最不舒服的時候，濃濃的鼻涕和痰，加上身體疲累，讓我在二壇演禮時身心煎熬。每一拜都像是淹沒在水中，無法呼吸，鼻涕和痰好像永遠清理不完。好在登二壇的前一天症狀減緩許多，體力與精神也回復八成，讓我在登二壇時，心是安定的、頭腦是清楚的。

登完二壇，發覺身心有蠻大的變化。對內方面，不舒服的症狀沒有了，體力也恢復正常，心也是安定與輕鬆的。對外方面，主動關懷同寮戒兄及擔負起環境維護工作，是內心自覺得應該這麼做。在準備登第三壇時，心是喜悅的、專注的。對我來說，三壇比二壇更為重要，二壇是自求解脫，三壇是願眾生解脫；一直以來，我看重自己比起他人多太多了，對此也很慚愧。每回誦《地藏經》時，感受到地藏菩薩的大慈悲心，而深深地歸敬與景仰。所以也期盼自己在登三壇時，能發起大菩提心，並牢牢地、深深地種在八識田中，但願每一生都不忘卻，每一生都能實踐菩提願。

最後一天，用完午齋後，戒兄們陸續回常住，我們的遊覽車預計兩點才會抵達，於是我順手打掃了寮房，整理了大家留下的垃圾與物品。我將臉盆與杯子清洗後放置外頭晾乾，未開封的結緣品集中一區，開封後仍可使用的集中一區，接著掃地、洗浴廁，記得當時的我，感覺自己就像在常住送客般，一一與戒兄們道別，這種感覺很奇妙。

清理環境的過程中，有一位義工菩薩也一起打掃，最後時間到了，我拿行李離開，菩薩詢問我的道場在哪，我回覆後，從他開心的回應中，感覺菩薩對法鼓山有了很好的印象，讓我也很開心。這段三十天的三壇大戒，從一開始的不適應、不滿意，到確診中的身心煎熬，再到身心恢復並且安定與喜悅，最後如同在自己的常住一般輕鬆自在，畫下圓滿的三壇大戒。感恩一切因緣的成就，迴向眾生早成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