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圖 / 常鐸

你睜開眼睛，是被風雨的聲音喚醒。 風雨的聲音並不溫柔，是雨的哽咽、風的吶喊。你曾以為會是他的溫柔繾綣，卻是冷漠以對，你曾想會看見他的耐心陪伴，卻是他的冷漠疏離，這一幕幕的畫面彷彿取笑你的脆弱坦承是如此的愚蠢不堪。你從一段段長長的記憶中醒來，不知沉浸、苦痛了多久。然而，你感覺寒冷、身軀的僵硬蜷曲以及雙腳的疼痛。這不是記憶中的他與你，這是禪堂中蒲團上的自己，你在眼中看見的是一片霧，這是眼眶的淚水？還是寒風下染上的霜雪？

那真是一場殘酷痛苦的生命，如此漫長、如此難熬，可在這個時刻你只是淡淡的坐上蒲團，無聲靜默，你關注自己的呼吸，一遍又一遍，如高山流水，每一次都落在心上，你就只是這樣坐著，呼吸漸漸變得緩慢深長，身體變得放鬆，外面風雨的動，禪堂內人的靜，心內自我的糾結，形成強烈的對比，可彼此卻又配合的如此和諧自然。

「無相？無不相」一股淡然的疑惑，從你心中緩緩升起，一抹疑，飄逸於心的幽徑，提起，落下，是你的心到你的心的距離，雖天涯，卻似咫尺，你默默傾聽，靜靜感受，置身在風輕雲淡的寧靜裡，欲知的情懷傾訴著心語，筆尖流淌著濃烈的清詞，字裡行間流露著你對答案的牽念與眷戀，想向生命找一個出口，但你與他的往事不甘寂寞，伴生在心的周圍，試圖用一個又一個的圈套，置你於窮途末路，但在這困頓中，你看見一盞燈火，在你心中燃起。參，原來正是那份引領自己的明燈。參的指引，讓我看見生命的憂愁，跳脫或者沉淪，只在一念之間。你看著你濡染過俗塵的貪嗔，在悄然翻開竹簡的心上，寂靜。執著或是放捨，入心即是當下，或許，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窗外的青山連綿，煙雨如簾、陰雨空濛，這般景色撞入你的眼眸，帶起你的淺笑怡然。你突然抬頭看，看見那千年來依舊不動的佛，看見那無論遇見多少苦痛依舊慈悲的微笑，彷彿帶你重現那段千年前的公案，你與祂「拈花微笑」的相應，剎那間你心中的塵垢彷彿滌除了一些些，內心升起一股捨下的淡淡喜悅，自然和諧。

「從痴有愛，則我病生」，你突然憶起《維摩詰經》中這兩句話，因為癡、因為愛，你深陷泥沼，難以自拔，但這一場從頭到尾，圓滿在你與祂、與自己的微笑相應，原來這就是你與自己內在那場病的深深理解，走在歸途中，聽著風雨聲，看著山下繁忙的街景，你正一步步走回生活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