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常啓法師

三年疫情之故，遲遲沒有戒會啓建，解封之後，新竹關西潮音禪寺首開戒期，吸引六百多位戒子報名受戒，僧大學僧也在其中。由於人數眾多，儘管戒場加蓋臨時空間，但擁擠的團體生活，助長疫情餘勢，並以燎原之姿散播開來；如何讓確診者安心受戒，又要切斷傳播之鏈，使得這場戒期的護戒法師與戒子們，注定要踏入這一路泥濘。

然而，受戒歸來的學僧卻動容分享：爆滿的戒子與染疫帶來了種種不便，除了有摔斷腿的、整個戒期無法安眠的、熱到中暑的，還有一覺醒來，發現身旁戒兄已確診，連夜打包行李被送去隔離的……，這諸多的恐懼與不適背後，卻是最感動之處——戒和尚為此慚愧抱歉地說：「原本戒期只收四百位戒子，但不斷有師父帶著徒弟殷殷請託，望能為苦等三年的徒弟開緣錄取，才有這場得來不易的戒會，因此讓大家過的這麼辛苦，實在很抱歉！」

這讓我想到為了去日本弘揚戒法，一連五次出海都失敗，甚至因此瞎了眼睛的鑑真大和尚，他的東渡備極艱辛，若問他為何會踏上這條坎坷的泥濘路，我想他會說：「山川異域，風月同天，寄諸佛子，共結來緣」。

而我曾在書中看到一則鑑真和尚剛出家的少時故事，或許是他雖飽受折騰，卻能堅持十二年的箇中原因：

不想日復一日外出托缽的小鑑真發著牢騷，住持為了點化他，於是邀他走到戶外。寺外的黃土坡，因昨夜的大雨而泥濘一片，住持問他有沒有走過這條路，鑑真回答，每天出去來回都走這條路，不知走了幾百千遍。

住持再問：「那你走過的足跡在哪裡？」

鑒真回答：「這條路本來乾乾硬硬的，哪能找到自己的腳印。」

於是住持便拉著他在泥濘路上來回走一遍，然後回頭看看兩人在泥濘地裡的腳印，說：「只有在泥濘的路上，才能讓你留下足跡，一般人喜歡走了乾硬又平坦的路，什麼也沒有留下。」

聖嚴師父被喻為 「風雪中的行腳僧」，因為風雪難行而能行，故能留下讓我們亦步亦趨的足跡。我也相信這場彷彿泥濘之路的戒會，能在新戒的心中印下永不磨滅的戒種，而這深刻的向道足跡，定能生生世世帶領其之所向方，不至於迷途無歸。